自此有二十年之久,我未曾再回到台东

发今天这篇文章是有些因缘。简单心理的老读者知道,去年9月时候,我们平台上一个非常好的咨询师(也是我们非常好的朋友)意外过世。当时我们陷入一个非常大的慌张之中,不止是丧失的悲伤,更是在应急状态下当如何安置和抚慰来访者的工作。

大陆并未找到处理的先例,我们摸黑进行。当时我求助台湾的王浩威老师,浩威老师帮忙找到了吕旭亚老师,我们借鉴了很多旭亚老师所在的吕旭立基金会的处理经验,这帮助我们渡过了非常艰难的时刻。

后来吕老师和我的通信中,说“这是不幸中人可以為他人做到的溫暖。其實我與你分享的,在呂旭立基金會的旭立諮商中心的工作經驗,完全是來自人與人的溫柔對待,相互體貼……對我來說,治療手段或許不同,心理治療的核心,就是人溫暖的相信與愛。”

这次有机会邀请到吕老师来北京做分享,莫大荣幸。

——简里里

原题|黑夜,凝成土,变化满园芬芳

文|吕旭亚已获作者授权转载

二十二年前,八月的某个清晨,天微微亮,旭立就要火化,我们守了一夜的灵,陪她最后一夜。我但愿天永远不要亮,不过天边的鱼肚依旧慢慢翻白,新的一天又要开始,天地照样轮转,世界依然运行,不因我们有所改变。我整个人麻木僵硬,不知道有多久没吃没喝了,几乎没有任何感觉,我只知道我最爱的姊姊死了。

在她要被推进火化炉前,我告诉她:「你没有活过的人生我来替你活,我要继续你的生命。」

过去二十年,我不曾再访台东。今年有机会旧地重游,跟当地的心理工作者一起进行两天的工作坊。白天工作,晚上我跟先生两人骑著脚踏车在台东市区裡随意乱逛。那是个安静纯朴的小城,跟印象中二十年前的台东,似乎没有多大改变,除了两、三条热闹的街道,其他地方总是沉静。

我们四处寻觅探险,途中偶然经过一条稍暗的小巷,我看一眼巷口的牌子,回过头若无其事地跟先生说:「我们刚刚骑过台东市的殡仪馆。」他说嗯,我接著说:「那裡就是吕旭立最后火葬的地方。」

他看著我,什也没说,他知道那件事对我而言的意义与重量。

而我竟然能平静的骑过去,彷彿船过水无痕。

那些历历在目的景象,曾在我的脑海中重播过无数回。

那一年我医院,被单位外派到台东支援一段时日。地利之便,我邀请姊姊和朋友到台东和绿岛潜水。绿岛是绝佳的潜水胜地,原始美丽,我们却不知道致命的危险等著我们。就在当天行程结束前,他们最后一次下海,原本预订一个小时就该上岸,岸边的我却一直等不到人,等了又等,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我开始焦急。又过了好像一世纪那麽久,才看到朋友拖著姊姊爬上岩岸,一面不停地朝我挥手。

我心一凉,直觉出事了,立刻衝上前去为姊姊急救,再急送绿岛的医疗站,医院。在小飞机上,姊姊的鼻子和耳朵开始出血,血迹染遍我的上衣,不过我力持镇定,不断告诉自己,就快到了,很快就会有人帮助我们。果然,飞机一降落,医院的同事早已闻讯守候在机外,医院,开始竭力抢救。

很不幸地,她在当天半夜还是走了。她是医院过世的病人。

那年她才三十三岁,高瘦、秀气、害羞、安静,绝顶聪明,从小到大都以资优生的光环名列前茅,求学路上就读的是第一志愿的学校和科系。和她相比,我简直像个一无是处的笨蛋。长大后,我们常一起旅行、爬山和健行,从事极耗体力的活动。绿岛之后,原本下一个行程是要赴峇里岛的,没想到她在绿岛就跟我分手说再见。

我父亲当时长居南美洲,我不敢在越洋电话里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,怕他一个人承受不住,我只能直接飞往巴拉圭,当面把这个恶耗带给他。我在南美洲陪在父亲身旁很长一段时间。我们看得到对方的人,却都紧闭著心扉,各自悲伤,没有人想打开那伤痛的话题,各自处在自己封闭的世界。

那段日子,我虽陪在父亲身旁,其实更像在自我放逐,我从巴拉圭到了阿根廷,又到了美国,一路流浪,我没办法回台湾,面对那个让我伤心的地方。

事过一年后,我医院,为东部医疗网的成员上课,课后我请事故当时在场的一位同事陪我,再走一遍姊姊最后走过的路。她领著我从救护车进来的地方开始,先从急诊室,再搭电梯,医院长长的走道,最后来到加护病房。

我默默地跟在她身边,她娓娓道来,我禁不住泪如雨下。那是姊姊最后经过的一段路程,我循著记忆的轨迹再走一遍,像是在悼念,也像是个仪式。

自此有二十年之久,我未曾再回到台东。

作者吕旭亚心理学博士,督导、心理治疗师,荣格心理分析师。毕业于苏黎世国际分析心理学院(ISAP),美国加州整合学院(CIIS)。年创立旭立文教基金会与旭立谘商中心,为台湾第一个以心理成长、心理治疗与教学的非营利组织。

8月6日,听吕旭亚在北京分享

暗夜的温柔|从抑郁与死寂中复活

戳下图,来听这场分享~

戳??它

戳这里,8月6日一起聊聊那些“隐秘”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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