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生活中,我们川流不息。
我正在听。
《夜色》有三个月没有和你见面了。
昨天深夜,突然想听听广播。鬼使神差地,翻出在喜马拉雅的专辑。在《夜色》下面,收录了几期我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华夏之声的节目录音。
“北京时间二零一七年一月七号,晚上十点零七分十秒。此刻我在北京,中央人民广播电台3层的直播间,向你问好。我是褚笑,愿你身处清澈的夜,常有从容的笑。”
人只有在自然当中,才觉得渺小。
时隔两年,听到从遥远的电波中传来的声音。这声音平静笃定,淡然从容,亲切又友善,我竟然情不自禁地听下去。
“今天晚上的节目格外热闹。虽然只有我一个人面对话筒,但就在刚刚,一分钟之内,屏幕上闪烁了18条新的留言,像是连成一片的银色星光。”
往前走,松柏指引的路。
“我预计里面会有很多照片。因为今天在节目的预告里,我提了一个问题:拍照的时候,你最喜欢什么表情?”
“前两天,去一位朋友家里,看她儿子的满月照。我们都很喜欢看,因为在每一张照片上,孩子的表情和动作都是不同的。”
“孩子在相片上的表情千差万别,而在大人的相片里,表情好像越来越一致了。”
没有夜宵解决不了的烦恼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:拍照的时候,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笑?”
这个主持人,想法真逗。我笑了。
但我记得这期节目。后来我分享了香港词作者林夕的文章。
那天放的歌是:你看你看月亮的脸。
桂花银耳,一枚冰糖,秋天好像就这样来了。
我们已走的太远/已没有话题
只想对你说/你看,你看
月亮的脸高高地在改变
月亮的脸高高地在改变……
上海的某一栋楼,下面是咖啡厅。
当我在深夜中听自己的节目,有一种奇异的感受。电波里的声音不疾不徐,娓娓道来又情真意切,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刚毕业一年多的学生。
当时,我曾经不止一次收到过这样的形容:无论多少烦躁,只要听到褚笑的声音,立刻平静下来。
现在,我突然懂了这句话。这声音清澈,湿润又醇厚,一字一句,像水珠一样吐出,又像溪流一样流畅推进,没有任何曲折。
绿岛小夜曲。
在直播间里,我常有一种超然的感觉。电台主持人是和很多人的对话,又是和自己的畅聊。
谈到尽兴处,眼前的调音台,话筒,屏幕,跳动字节的时钟都旋转成一片模糊的光斑,只有声音像水波一样,镇定地推开温柔的夜色。所有的思绪,就那样顺畅地流泻出来。
我的声音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性。现在听起来真像是这样。但音色如此,声音中的镇定却是无法伪装的。
那不是一种造作的从容。但在此后的岁月中,我曾经失去过它。
窗帘被风吻开,我醒了。
两年前的画面,像是一段从未远离的片段。当我把她当成一个陌生的主持人,像一个听众那样,全心地享受她的思绪、灵感、知性和温柔,我也感到心静如水。
实际上,这段时间,我一直在录制一本叫做《正见》的书。
这本书是讲佛的,录制纯属偶然。
这是一条鲸鱼,它浮出水面。
我不信宗教。虽然我深信世间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,但我认为它不是佛,不是耶稣,也不是某一位具体的神。
但这本书很美,吸引了我。它是一本蓝色的书。封面上面是碧色的晴空,下面是远山和大海。
在天和海的交界处,从上到下,用白颜色的楷体写着“正见”两个字。
一瞬间,我还以为这是我以前读过的一本周国平的书,愿生命从容。
当我翻开第一页,读了几句,看到作者的阐述,竟然以前我读到的有关佛教的书都很不一样。
白色的灯塔,有光。
“有一回,在横越大西洋的飞机上,我坐在中间排的中央,邻座那位具有同情心的先生想要表示友好。
看到我剃的头和穿的藏红袍子,他猜测我是个佛教徒。当机上开始供应餐点时,这位仁兄主动地提出帮我要素食。他想象我是个佛教徒,应该不吃荤。
这是我们闲聊的开头。这趟飞行相当长,为了免于无聊,于是我们讨论了佛教。”
岩石上的花。
轻松的口吻,让我有了一探究竟的兴趣。没有话筒,我用手机开始了每天的朗读。
到今天,竟然已经读了七十多页。
家人早上起来,躺在床上,做早饭的时候,就开始播放我录的《正见》,禅意的文字在清晨让人极其宁静。
我听着自己的声音,好像在听另一个人,一个从天上来的声音。
都市里的孤独。
如果再开一档节目,我想取名叫《不只是生活》,BeyondLife.
生活包罗万象。有美食,有旅行,有读书,有健康。
它可以很浅显,却不失深刻。它可以很诗意,却不失逻辑。它可以很幽默,却不失严肃。它可以很优雅,却不失烟火气。
休息的演员。
槲寄生。
不只是生活,但很少有人真正地生活,或者是活着。
每个人都面临一个终极焦虑,就是离开世界的那一天。
其实,每个孩子都有过和它的亲密接触。
我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有了对于死亡的恐惧,是在三年级的时候住在对门的一个爷爷,突然去世。
觉知生命的另一端,是为了学会度过它。
让我们从生活说起,走到生活以外。
褚笑
从生活出发。
走到生活之外。